加油!小飛飛

我發現，8歲之前的事記的很清楚，8歲到高中前的記憶很模糊，好像是刻意去遺忘似的，非得很用力的去回想，才能想到一絲絲的印象。



也許是那段時間，有著不快樂的童年，所以就逼自己去遺忘吧。



8歲前，在海邊看海，媽媽說等黃昏漁船出來，她就下班搭公車回來

然後我會趕快跑去廟亭上專注的看著每一輛公車，看看媽媽回來了沒

常常一等，船變成玻璃船，媽媽還沒回來



我跟弟弟一起上幼稚園一起走路回家

有一次鄰居的爸爸騎車來接她

她說等一下叫她爸爸再回頭來載我們

然後我跟弟弟坐在路邊等他

等到黃昏

我們就走路回家。



村裡的女孩子不跟我玩，因為我沒有芭比娃娃

村裡的女孩子討厭我，我只好跟男生去游泳



中午，我跟弟弟去敲爸媽房門，他們一直不開，然後爸爸汗流夾背的開門

媽媽裹成手捲樣

很怪，當時的我，居然了解是怎麼一回事



我對爸爸的記憶只有生病時他載我去看醫生，然後連夜抱著我溜出醫院去打麻將。



8歲的某一天，爸爸中午回家，我跟弟弟幫他打包行李，他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我很討厭出生的那個地方

大家用可憐的眼光看著我們

像跳針似的問著重覆的問題

可怕的爺爺奶奶

不敢反抗的弱懦媽媽



討厭，討厭死了！



然後就開始不去記憶

每一件事都像流水般的閃逝

這樣會比較快速，比較不悲傷



我依然沒有芭比娃娃，所以沒有女孩子玩伴

鄰居有10隻以上的芭比，其中的長髮芭比借我玩

長髮芭比有附贈一個扭扭夾可以把頭髮扭成麻花捲

我把長髮芭比的頭髮剪光

鄰居大哭，我被打。



一個同年的男孩來陪我玩

我跟他跟弟弟，用電風扇把床單吹成蒙古包

三個人在蒙古包裡玩

奶奶進來大罵「沒見笑」，從此那個男孩再也沒來陪我玩了

直到高中，我每天都會遇見那個男孩

但不清楚我們曾說過話嗎



弟弟在跟屁蟲年紀時是一直陪著我的

我愛他又討厭他，常常害他受傷

長相可愛的弟弟，很快的被親戚接走了



只剩我，美其名是跟住隔壁的爺爺奶奶相處

天知道他們根本不管我的



我一個人很自在

可以在巷弄中到處走

可以偷溜到大人說不准單獨去的海邊游泳

可以半夜才睡

可以看電視看到電視台休息

只有鬼月時一個人住會很害怕

鬼會來嚇我，因為我在學校說了根本沒有鬼的話



有一回在巷弄中捉蟲子玩

遇到村裡的女孩子們

她們依然不理我

在牆壁上寫上我的名字及罵我的話

她們寫錯我的姓

她們功課不好，是屬於笨蛋的一群。



我一直不知要成為怎樣個性的人

我很怕寂寞，但卻討厭家裡有客人

想要交朋友，但卻不知如何友好

只要一畢業，我就再也不主動聯絡了

對我來說，能跟男孩子相處，不用交心的玩在一起，很快樂

只要他們不要變質，不要喜歡我

不然我會不知所措

只能變冷淡



我也不是一個女的朋友都沒的

只是那些女的朋友，都要很刻意的去維持

要裝成很開朗，成為有趣的人

這樣她們才會一直喜歡我

不再寫錯我的姓，及罵我的話。



其中一個女的朋友在我洗澡時

進來我家偷走我唯一的娃娃的衣服，她不是芭比娃娃

那是一個穿著黃色的洋裝，戴著一頂華麗帽子的布娃娃

洗完澡的我只穿內褲，娃娃也只剩內褲了



我哭著跑去她家叫她還我

她說她沒有

但我知道她有



直到國中，有天她承認是她偷的

早不知丟哪去

她當我是好朋友才說出來

但我沒理過她了

高中時她寄紅帖給我，我沒去，把禮金拿去買一件洋裝送給自己

她欠我的。



有一次國小遠足，我把一個同村的女孩子推到池溏裡

嚇壞一票老師包括我自己

晚上她媽媽跑來罵，說她差點死掉

我知道她媽媽騙人，她明明會游泳的

我才會死掉，因為我快死掉了



又有一次，也是那個女孩，我用竹竿敲破她的頭

她媽媽又衝來罵

我躲起來

其實我是想出來被她媽媽打的

這樣也許就會死掉了



之後我把弟弟從樓梯推下去，以為會被打死

用椅子丟破弟弟的頭，只被用衣架打手心

把借我芭比的鄰居推到水溝，他爸爸叫他不准再跟我玩

用衝天炮射隔壁的大隻長毛狗，它扯斷鍊子衝來，但沒咬我

游泳時一直往外海游，直到被大人看到叫回來

搶高年級路隊指揮的棍子，他跟一堆人追著我跑



因為我快死了，但一直死不了

也許這樣就會有人來殺死我吧



結果我一直很順利的活著

直到高中離開那個討厭的地方



我沒啥記憶以前的事

那個彷彿有著結界的地方

只適合老人與想死的小孩



離開了結界

就會豁然開朗

我還有好多地方沒去玩



然後我就不想死了





今天不知怎麼了，居然想起這麼多本來很模糊的回憶

也許是咖啡喝多了，睡不著吧！